人潮络绎不绝地涌入机场大厅,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地赶着登机。就只有我傻愣在那儿,四处张望晓桀的身影。晓桀的电话依然在通话中,发的短信也没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冬季的机场里都是像我这样全副武装的。虽然我心里着急可是还故作镇定,鱼蛋这小子看上去倒是比我还着急。
“生叔,我们得去安检排队了。我估计海关那边也要排队,要不然等会人太多就来不及了。”
“晓桀的电话还打不进去,估计是在说工作的事情吧。“
(资料图)
“行李托运办好了,登机牌都在这我们先去安检那排队吧。”
鱼蛋一提起安检,我心中的焦虑就从神情中流露出来。晓桀的存在就像一颗定心丸,一会儿功夫没见心就跟尽着似得,很不踏实。
“等晓桀一起过去吧。“
“那边安检入口还排老长的队呢,如果就杵在这等他。一会他过来了,肯定说我们蠢不知变通。他的机票还在我这呢,如果他没来我们也不会进去的。“
“行吧,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正如所料安检的六个口都排着长队,我跟鱼蛋选了条人最多最长的队伍。即便是这样没一会儿的时间我们的后面也大排长龙,随着安检人员手中的印章不断拍按我们越来越接近门口。
“晓桀哥哥搞什么啊,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要不我去找找他,说不定我们藏在队伍里他没看到呢。”
“要去也是我去啊,你对机场又不熟。”
“那快去吧,我在这等着。”
“那生叔你看好行李。"
鱼蛋朝门口的方向小步跑开,留下我自己拖着个登机箱和背包继续排队。眼看我身前的那对夫妇已经站在了黄线的后面,鱼蛋和晓桀都还没有回来。我还在四处张望寻索他们的踪影,后面穿得西装笔挺的商务男士朝我催促道。
“喂,该你往前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后面的一个中年妇女也随之喋喋不休起来。
“前面那个人怎么回事,我们赶飞机呢。耽误了别人的时间做什么,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我没有心思跟他们理论,趁着所有人的目光还没全部集中到这之前,我当机立断抱着行李挪步离开队伍。没过多久我看到鱼蛋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光是看他那紧锁的眉头就知道也没有找到晓桀。
“生叔,你怎么站在这了?”
“还是等晓桀来了再排队吧,我们不能自己过去啊。”“晓桀哥哥也真是的,怎么这时候不见了。”
“你去外面找了吗?”
“出发平台上,取票的地方,托运行李的柜台,就连厕所里我都吆喝了一嗓子。整个机场都找遍了,连晓桀哥哥的人影都没见着。”
“到底会去哪了。”
我开始担心晓桀的安危,心中萌生的恐惧让我心头一紧。我脑中回顾这几日晓桀对我的关心,还想是不是死刑犯行刑前的鸡腿饭。
“你说晓桀他是不是突然想通了,不愿意一起去旅行不辞而别了。”
“不至于吧,都已经一起到了机场了,如果真的是不愿意的话当初就不会答应的呀。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像晓桀哥哥的作风,说不定是报复你呢。”
晓桀如何对付张铁军,如何逼他还钱的过程我跟鱼蛋讲过。或许在鱼蛋的认知下,晓桀借着这个机会报复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也不是没道理。哪怕我也有这样的猜测,可我不相信晓桀会这样对待我。
“不会的,晓桀不可能这样对待我。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他临时有什么事情。”
“那好吧,也只能等着了。”
我跟鱼蛋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墙角蹲坐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在我们面前略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登机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
“再不进去的话,就赶不上飞机了。”
“鱼蛋,你先进去吧。”
“我进去干嘛,你要我自己一个人飞去海岛玩吗?”
“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我得等晓桀回来。”
“他不会回来的!要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
“可是他不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我不希望连累鱼蛋去不成,更不希望鱼蛋因此对晓桀有所偏见。就在我纠结的时候,鱼蛋将背包拎起来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进去嘛?”
“鱼蛋对不起,如果晓桀没去成我去了也不会高兴的,只会扫你的兴,还不如你自己去玩。”
“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
“回家看看啊,如果晓桀哥哥不想去的话肯定回家了。要不去,就都不去算了。”
“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本来这次旅行就是靠你赢回来的。我其实早就放弃了,要不是因为生叔的关系也没机会去不是吗。反正海边我也去腻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去滑雪泡温泉好了。“
虽然鱼蛋年纪不大,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却自惟至熟。作为一个还未踏入社会的人,对人对事都十分有原则实属不易。我看鱼蛋嬉皮笑脸的样子,也就欣慰地露出一丝窃喜。我们俩刚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去的时候,我掌中紧握的电话突然震了一下。我迅速打开电话查看,发现是晓桀传来的信息。看到信息内容后的我,瞬间方寸大乱。
“是晓桀哥哥吗?他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们去玩,不用管他,他姨母病重住院了,他得回去照顾。”
“怎么会突然住院了?你们不是上次才去见过吗?”
“是啊,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重了。晓桀一定担心坏了,我要去找他去。”
“他说在哪住院了吗?你就去找他。”
“那我问问他。”
“你一边去一边问吧,行李你就别管了我看着。反正一会还得去把托运的行李拿回来,我就在机场先弄。到时候你见到晓桀哥哥了跟我联系,晚些我再把行李送去。”
“鱼蛋,这次就当我欠你的,谢谢了。”
“生叔,别啰嗦了。赶紧去楼下出租车那吧,还得排队呢。“
我着急忙慌地从机场上了出租车,在排队等车的时候晓桀把住院的地址发给了我。幸亏已经过了早高峰的时间,我火速从机场赶到了医院。医院的人恐怕比机场人还要多,我心慌意乱地在医院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晓桀所说的重病室的隔离病房。
晓桀正和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王警督站在病房外交谈,我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里的医生就从病房走出来。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的儿子。“
"病人感染了流行性病毒,现在得住隔离病房进行控制,病人家里的东西也都要消毒,她常去的地方也不要再去了。”
"她平日里很少出门,就是买菜买米都是帮佣去买的。连帮佣都没事啊,姨母怎么会感染上病毒的。”
“这种事情很难说,也许是来访的客人呢。”
“那我可以去照顾她吗?”
"当然不行,要是你也传染上了怎么办,不过别太担心。里面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照顾,一会你去办完住院手续就可以回家等着了,每天早上你都来一趟,我们会将病人的情况转告给你。"
王警督见晓桀这般焦躁,连忙拦在前面跟医生打个招呼。
“陆医生,周阿姨是我爸的故友了。还麻烦您多照顾下,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王局长跟我是老朋友,这周女士我会让看护人员多加照顾的,你们放心吧。”
“我代我爸谢谢您了。”
“别客气,应该的。”
医生从病室离开之后,王警督从晓桀手里拿过缴费单安慰道。
“晓桀,你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去把住院费和药费交了。”
“还是我去吧,怎么能让你交。”
“别傻了,我们什么关系。我爸再三交代我要照顾好周阿姨的,这点小事先别跟我计较了。“
“可是。”
在晓桀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形,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王警督见到我的时候似乎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看来晓杰也跟王警督提过。
“这是伯父吧,你好我是王硕。”
“你好,常常听晓桀提起你。”
“他还能跟您说起我啊,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们先坐,我一会就回来。”
王警督虽然就比晓桀大两岁,可是他的为人处事充沛着军人家庭惯有的那种的干练。王警督走后,就只剩下我和晓桀坐在隔离室外面的走廊里。晓桀的神色慌张,可以见得姨母的健康安全对他而言尤其重要。
“会没事的,这医院比我那小地方的诊所强多了。”
我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安慰晓桀,没想到晓桀竟会勃然大怒。
“谁要跟你那边的破诊所比,好不容易能出国玩一趟,你干嘛还要回来。跑过来做什么呢?又帮不上什么忙!你来有什么用?”
“我担心你啊。”
“担心我什么!又不是我生病了!你凭什么担心我,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我见他这般焦急想伸手去安慰,晓桀却猛地将我的爪子推开。我见晓桀这般激动地站起身来,在他做出过激的事情之前只好再双手用蛮力将他搂在怀里。我能感觉到晓桀握紧拳头发出的颤动,就算不低头去看也知道他的眼泪就已经快要涌出了。
“发泄出来吧,发泄出来会舒服些。”
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抱着晓桀,我用自己的身躯护着他。告诉他可以卸下层层盔甲,释放自己的脆弱。没过多久晓桀的眼泪就已经渗透了我的外套,听到他抽泣的声音我也就放心许多。
“对不起。”
“别这么说,下次再去也一样。”
“我真的好害怕,姨母要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这不是还有我在嘛,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等,直到姨母好起来,你姨母她人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警督早已将住院手续和费用都缴好归来,可他只是静静地在远处观望。他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就好像兄长般,可能是因为这些年从未见过晓桀哭吧。即使是再苦再难的情况下,晓桀都从未展露自己的脆弱。如今能够见到晓桀这样,他也觉得十分难得所以没有过来打扰。等晓桀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那等会的时候,王警督才拿着单据走过来。
“费用都交完了,你们稍事休息就回去吧。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阿姨很少出门感染到病毒真是匪夷所思。我带人去趟阿姨家调查一下,顺便消毒清理。”
“你怀疑是人为的?”
晓桀皱着眉头左右思量,想必已经在脑海中寻思到底谁有动机。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到底谁这么狠,对一个弱质女流做这样的事情。”
我觉得晓桀的姨母为人善良淳厚,平日里对人一定也是表里如一。如果说有谁要去祸害这样的无辜的女人,简直难以想象。
“这就说不定了,这样的案件也不是没有。如今社会心态不平衡的人很多,仇富的人也很多。“
“那就有劳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那伯父你照顾好晓桀吧,我先去了。“
王警督走的时候,晓桀还再三叮嘱了下。
“你也注意点。”
“知道啦,还用你提醒嘛。”
自从晓桀的姨母住院后,晓桀就寸步不离地守在隔离室外生怕错过第一时间的消息和动静。枉生一日三餐都会将食物买来给晓桀吃,隔天回家取一些换洗衣物晓桀也就在医院附近的酒店换洗。而王警督则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包括这几日内去姨母家探访的名单和对像,可除了帮佣就只有晓桀跟枉生近半个月内去过。而且令人吃惊的是,唯独在晓桀当日带去姨母家的伴手礼里发现了沾有病毒残骸的茶具。
从晓桀那得知,那套茶具是出版社的总编所赠。当初没准备什么伴手礼,而且晓桀腿脚还不方便。恰好出门的时候收到茶具的礼盒,就借花献佛送给了姨母。之后王警督又去询问了出版社的编辑,证实了确有此事,可是让人意外的是,编辑送去给晓桀的日子比晓桀收到礼盒的日子要提早了一天,仔细查问了才知道,当时出版社编辑托人送去的路上遇到了晓桀的舅舅张铁军,因为出版社的人多数都知道张铁军是晓桀的舅舅,为了怕晓桀推脱拒绝赠礼,便直接让张铁军转手带给晓桀。这样看来,唯一能在这些茶具上面做手脚的人定是张铁军了。
作为涉嫌谋害的嫌疑犯,王警督全城通缉了张铁军。很快就在某个快捷酒店里找到了他,并且将他抓到警局。晓桀怒不可遏,决心与王警督一起审问张铁军。我担心晓桀,便顾不得什么往日尴尬一同前往。
这一审,不仅查出来真相。张铁军还抖出了一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